2011年4月20日 星期三

因緣具足,夢想成真 之一

1981年辦了一次畢業旅行,三十幾位男女同學從土場起步,三天時間走到了翠峰湖,旅途辛苦,堪慰的是成就了幾對佳偶。搭了材車從陡峭的平元林道搖搖晃晃的一路溜下了南澳北溪,寬闊的河原上僅有少許的樹叢,滴水不見,真是個奇異的景象。

6、7年剛搬來宜蘭的時候,有一天出去散步,沿著古魯林道走到了大元山鞍部,遠遠的望見了腳下的南澳北溪碧綠湍急的河水,在一片斜坡崩塌地前就折回了。下山前還用手機與遠在苗栗的父親通話,聽他提起南澳北溪源山洪暴發時挾著兩層樓高的水牆傾瀉而下的景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洪荒世界呢?

今年初終於走通了蘭坎大白下白米溪出蘇澳,南澳北溪的念頭就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段時間認識了英杰,他是研究宜蘭泰雅歷史的專家,大同南澳這一片遼遠的山域,散佈著許多的泰雅舊部落,以及密如蛛網般部落間與平原間往返的泰雅古道。英杰曾經多次陪同泰雅耆老深入南澳的心臟地帶,行走老人記憶中半個世紀前的舊道,從古魯經過南澳北溪、大濁水北溪出金洋村。聽他娓娓道來,嚮往更甚。

透過英杰又認識了鄒老師,他是這片山區的傳奇人物,獨自一人帶著一把山刀一個求生便當盒就走遍了蘭陽平原週遭杳無人跡的雪山山脈與中央山脈荒蕪的山徑。

去年九月颱風山洪,古魯林道處處坍方面目全非,曾經進去探路,發現越過古魯溪後的古魯林道的坡腳已經被沖毀不見蹤影,遠望山上有許多坍方,不敢隻身深入。六月初,乃坤跟郁娟以三天時間順利的走通了寒溪到翠峰湖,大大振奮了我的信心。帶著山刀、指北針、等高線圖,就冒然的往前推進。結果功課沒做足,越過第一處崩崖就被困住了,陡峭的樹林斜坡內亂石累累,彷彿隨時都會崩塌。撤退時往上探路下撤時,在碎石坡上滑落到峽谷邊,手腕處還撞出一個刃口。回家後,就寫了一封信跟鄒老師請教如何越過這個艱難的地形。

六月底,正巧阿棟至Y仔Y一遊,就一起進去探路。

剛進入古魯林道500公尺左右,有一片寬達100公尺以上大面積的第二崩塌地,自上方的廢棄林道傾瀉而下。越過這片地形時,發現有一個便當盒掛在山徑邊的插在地上的一根木棍子上。背面以簽字筆畫了一張簡圖,說沿古魯溪上溯,越過兩個小瀑布後,從右側上切,接上古魯林道,屬名「鄒仔」,日期6/23。

走完前面這段古魯林道,經過廢棄的大元工作站後,我們依簡圖的指示沿古魯溪上溯。從第一崩崖下方的溪谷行進,小心的攀越了溪右岸瀑布邊巨石地形,繼續往前推進,到了一處S型的瀑布峽谷止步,我爬過去瞧瞧,很有趣的地形,但是路可不會從這裡穿越吧。往回走,我們仔細的在溪左岸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尋尋覓覓,竟然在一個小瀑淺潭邊的小片崩崖斜坡樹枝上看到一條小路條,用回收的選舉布條人工製作的。嗯! 正是鄒仔的風格。

阿棟一馬當先,手腳並用一步一步從碎石坡左側往上爬,坡度大約是50度,著腳處皆是浮石,幸好還有一些草根樹枝可以攀附,但一路上去還是不斷的落石,只能等他爬到高處轉折的地方,才可以跟上去。進入上方的樹林後,路跡往左橫渡,再斜切上去,最後接上了古魯康莊大道。

一路上來,都有選舉路條的引導,可以安心的往上運動。看來是鄒老師利用端午假期特地走了一遭,幫我先把路鋪好。呵,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

我們在烈陽下沿著古魯林道往前推進,在第五崩崖處折返。YM

待續…

2011年4月18日 星期一

John Bachar

John Bachar 這個名字可是25年以前在讀 Climbing 雜誌上經常出現的人物,我一直都沒有太注意攀岩的運動,沒想到他到了這個年紀仍然還以這種最純淨的方式攀登。

獨攀,可說是探險運動終極的形式,無論是在大岩壁上、冰雪巨峰上、中央山脈縱走上、或是一個渺無人跡蒼茫的中級山上,對一個登山者或攀岩者都是心智最大的考驗,因為你無所依賴也無所繫絆,就是一個人面對一個未知的世界,一步一步一吋一吋的去追尋自我的存在。

1983年前後,我持續追蹤一些當代最傑出的登山者的動態,可是不到3、5年間,一大批當時最有創造力的登山者幾乎都殞滅殆盡了。日本的植村直己這位最偉大的探險家單獨一人架狗撬從艾爾斯梅爾島抵達北極點,再繼續縱貫整個格陵蘭島,最後卻在冬季獨攀麥肯尼峰後下山途中失蹤了;加藤保男在第三次的冬季攀登埃峰後在南峰與等候他一起下山的小林利明會合後也失蹤了;曾經率隊開創了Jannu北壁、金城章嘉北壁、K2北壁新路線的小西政繼在攀登馬那斯鹿峰攻頂途中失蹤了;Peter Boardman與Joe Tasker這兩位開創了喜馬拉雅大岩壁攀登紀元的搭檔,在埃峰北東稜越過第二岩塔後也失蹤了;Alex McIntyre 在安拿普娜南壁中央岩壁上被落石擊中喪生;第二位完登14座8,000公尺高峰的波蘭豋山家Jerzy Kukuczka在攀登喜馬拉雅大牆最後的難題羅茲峰南壁也因為6mm二手登山繩斷裂墜落喪生了。

那好長的一段時間,因為我親身的經歷,對於登山運動一直存有強烈的悲劇色彩,認為凡是從事這種運動旅途的終點就只是一站,老天爺特別的眷顧者才能倖存。

近來父母年邁體衰,驀然驚覺生命像花朵一般,一旦開始凋萎,你要攔也攔不住了! 讓我重新思索生命的本質,我們應該循規蹈矩做個正常人,等待著日薄西山的那一天,還是像Bill Tilman 駕著Mischief蜉游大海不知所止呢?

這些探險家雖然消逝了,但是他們精采的一生所散發出來的光與熱,會照亮著年輕的生命,那能量會不斷的傳續下去,永不熄滅。YM

2011年4月17日 星期日

三 星 山

今天我終於爬上了三星山,標高2,351M。從登山口上去是一片次生針葉林,林相很美,心情有點緊張。下午三點半才從登山口出發,林道入口辦入山證的警察說六點鐘鐵門就會關上,雖然我估計應該只要一個小時就可以登頂,但是路不熟還是有點擔心;天候不佳,剛才從土場一路上來濃霧瀰漫,心想今天大概是白跑了,還好上到太平山,東側山谷雲霧還未上來,還是擔心下山時伸手不見五指,那可不妙。

以前我來找過這個登山口,就是沒找到,還爬錯了山頭。這回事先問了警察先生,可是他先說林道入口三百公尺那個就是,我想不可能吧,那我也走過;再說,不到六公里處,入口不是很明顯,我心想就是這個了。

沿著翠峰湖林道過了5公里處車速放慢,很怕又錯過了登山口。過了5.5公里標示排不遠,在左側一公尺高的水泥護坡邊看到一絲路痕,還不確定,又往前開到6公里處,再繞回來停車。

前面這段山徑走在杉林下,四周綠意盎然,路跡不是很明顯,上面佈滿了殘枝落葉青苔,每一步都很鬆軟舒適,但今天登山的心情有點緊張,試著讓自己放慢步伐,但還是走得蠻急的,花了12分鐘就爬上第一段陡坡上到一個類似稜線的地方,尾稜似乎是從北面爬上來的。心想如果還是這種坡度,可能半個小時就登頂了吧。可是三星山這中央山脈的第三座一等三角點,有這麼容易嗎?

果然這稜線斷斷續續很不明顯,先是出現了矮箭竹林,接著芒草叢也出現了。抬頭看好像山頂很接近了,但是一從針葉林出來就鑽進了芒草叢,有時要抬頭看尋找路條,有時只能夠匐身探尋路跡的方向,每每在失望與希望間轉折。非常感謝前人的路條,總是在不確定的時機帶來一線希望。從矮箭竹林間穿行,長褲都濡濕了,擔心若下雨了可能會失溫。芒草叢要輕輕的撥開,可是如果太密了就要用身體去擠,好幾次眼鏡都被打掉了。

路程雖然不遠,對於獨攀的登山者心理卻是很好的考驗。每每看到前面的樹梢與地勢,總覺得應該是要登頂了,可是那只是另外一片帶狀的樹林,往前走又鑽入了另一片不見天日的芒草叢。經過了十幾個回合吧,終於登上了有一等山角點與對空布條的三星山頂,費時50分鐘左右。

不敢多做耽擱,下山卻找不到方向,山頂四周都是一樣的芒草叢,非得撥開來才能夠找到一點路痕。下山時有兩次差一點就迷路了,在芒草堆裡由上往下走實在很難分辨路跡,一不小心就走錯了。心裡很機警,稍微錯失了方向,就回頭往上走,如果還看不出來,就再往上走,直到找到正確的方向為止。說實在,真的很容易迷路,只要差個兩公尺,就是密密麻麻的樹叢草叢,讓人無從判斷。

一路很濕滑,很怕滑倒,走到後來膝蓋很僵硬,到了最後一段陡坡前,兩條腿都打上護膝,林下天光漸暗,心想不要十分鐘就回到林道,就放慢步伐慢慢的下山。下山因為來回找路,結果也是花了50分鐘。回到車邊霧已經上來了,卸下護膝,喝口水,就一路飛車下山了。

從太平山林道下來一路大霧瀰漫,有時只有不到20公尺的能見度,要靠馬路中央的黃色標線才能摸索方向,決定換成二檔行駛,我可以比較專心看路,時速不到40公里。戰戰兢兢開了半個小時左右,到了「中間」後才逐漸脫離了霧區,天色雖然暗了,但心情也比較篤定了。YM